在婺源1个5A、12个4A风景区里,赋春镇的进士村严田,却并不在此列,这让我曾经怀疑过闻名遐迩的进士村,有多少的真实性,这也是我们立意要去严田的缘由。
1000多年前,大唐后裔李德鸾因避黄巢之乱从歙州黄墩迁浮梁界田,不久再次举家动迁婺源,落户成村,因李氏“占得从田之签”,且“以严治家”,故名“严田”。 这便是严田的由来。
现在的严田分上下两个村子。
下严田以一棵千年古樟树闻名,据说古樟树有1600年树龄,高20余米,胸径达4.3米,冠幅有3亩。号称神樟。1600年的繁茂,发达的枝条和根系,把村里的家家户户联成了一体。历经千年风雨,它仍以昂首的姿势,目视着严田的朝露夕烟,兴衰变迁,沧桑的枝干储满了严田淋漓的记忆。
上严田的村头上,也有一片樟树林,尽管也是枝繁叶茂的茁壮,但比樟树更能让人记住的,是它的文化传承。在它一千多年的历史里,从这里走出过27位进士。仅在宋朝一代,就出了24名。所以严田又称“进士村”。在中国,还有哪个村寨有如此辉煌的科举业绩?
相对于石城的热闹,源头的清幽,严田是从容的,自然的,无拘无束的。像田埂上随意生长的小花,以原生的淡雅悄悄地完成着它的春夏。
下严田的古樟,和古樟下的石桥,被打造成耀眼的风景,慕名而来的游客和摄影师,每天在这里演绎着各种作品。他们熙熙攘攘,千里迢迢,怀揣着一种对自然的尊崇和敬畏,为一睹这棵树的风采。为着这一份尊崇,古樟越发地生机勃勃。我相信所有的树长到一定的年限,都是有灵性的。如今,进入你眼帘的古樟,被木栅栏和水泥墩围绕起来,当你走近它时,不由地抬起头来,那是一种从精神里散发出来的膜拜。冬日的阳光,透过被秋风袭击过的憔悴的樟树叶子,洒在石板路上的图案,映出各种奇妙的幻像。我仿佛从那图案里看到了一个飘着袅袅炊烟,顶着淡淡夕阳的苍黄的严田。
上严田的拱形石桥依旧雄壮地耸立着,一径清溪从桥孔里缓缓流过,站在石桥上,村外田畴相连,村里青砖黛瓦的老屋新舍鳞次栉比,樟树林被初冬的阴凉零落了叶片,一个个瘦骨嶙峋,却精神矍铄。
村子里被溪水规划成一个分明的八卦形图案,一口终年不竭的水井,还在汩汩地流。村民自豪地说,这水井也是有来头的。无论旱涝,它的水不增不减,旁边的河溢满了,滔滔而去,它的水不多不少,依然清澈如昨。这叫井水不犯河水。
一条徽饶古道被挤压得像一条舞动的蛇,曲曲弯弯地从村里蜿蜒而过。古道两边仍然是一如既往地热闹。新铺设的青石板路,时有推着独轮车的村里人,像千年前一样,吱吱扭扭地从巷子里穿过去。车上堆积着满满的收成。
在这片寂静的山野围绕里,当初的严田,应该是远行者心中的一盏明亮的灯,从上饶到徽州,几百里的山道,一路的寂寞,积蓄的疲累,在商贾们期待的内心,总要盛开几朵鲜亮的小花。一旦到了这里,夹道的店铺就是他们繁华的梦魇。于是,各种的交易在这个长满香樟树的山野上铺展开了。想必那时,严田的名声就传遍了古徽州大大小小的村寨。
上严田的朱家,是后来的。传说李家的大户请了朱家的文化人做先生,一说是朱熹的父亲,笔者未曾考证,不敢妄云。于是教授出李家如李知己这样的才俊。所以一直以来,严田的两个大姓李家和朱家和睦相处,相辅相成。
严田的李氏和朱氏,各有建树,各有辉煌,却也无法把岁月锁住。27个进士留在了史册,秩叙堂硕大的梁柱虽然健在,但它斑驳的墙体、破落的门窗,荒芜了一院子的陈迹。一块“秩叙堂”的堂匾,苍劲里透着古朴的大气,传说当年祠堂竣工时,找不到合适的人书写,一个乞丐自告奋勇,脱下草鞋,饱沾浓墨,一气呵成,尔后飘然而去。所以,这块牌匾成了一个没有落款没有作者的传奇。
说严田的古建筑群是婺源县保存最好的古建,这一点也不过分。单是这雕龙画凤的屋梁门楣,这每一朵花的纹络,每一片叶的径脉,都细微到头发丝一样的线条纹理,既栩栩如生,又精美绝伦。村子的广场上,记载着朱家和李家那些辉煌的人物和故事。每一章节都是历史的记忆,都是严田人时时可以随手拈来教育子孙的最好的教材。
由文祥和改为李百万的那个曾经的李家仆人,发达后捐出的十八幢别墅,也还在。我敲开一扇门,打问李家现在的状况,主人说,他不姓朱,也不姓李。我怅然许久。万里长城今犹在,不见当年秦始皇------
溪上的古樟成为下严田一个神秘的符号,早就超越了一棵树的价值和意义。
而“山间茅庐书声响,放下扁担考一场”,是不是可以写照出上严田曾经的辉煌呢?